与阿勒泰对坐的黄昏
合上书本时,西晒正沿着窗纱穿透进来。三十五岁的焦虑像块未拧干的羊毛毡,沉甸甸地压在膝头。楼下的停车出入口,惊醒了书页间沉睡的哈萨克草原。
李文秀的小卖部从字里行间亮起暖黄的灯。那些用罐头瓶插野花的清晨,用碎布头补帐篷的午后,让我不禁想起办公室那个焦虑的“套子里的自己”。再继续看看戈壁滩上的女人们,正把风干的奶酪切成星星的形状,用牛粪火烤出带着青草香的饼子。我的思绪一瞬间一地稀碎。
在别克的婚礼上,我触摸到另一种时间。新娘的银饰叮咚作响,像融化的雪水漫过年轮。我们总在婚恋市场丈量彼此的房产证与体检报告,却忘了爱情本应是两棵并生的胡杨,根系在沙砾下默默缠绕,枝叶在风霜中各自舒展。
夏牧场的绣绷上,彩线正与羊毛呢絮语。那些被都市女性避之不及的皱纹,在她们的针尖下化作芍药花。我们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涂抹遮瑕膏时,草原母亲们正将生活的毛边绣进挂毯。某个加班的深夜,我忽然看懂了她故意留在图案背面的线头——原来完美本不必是人生的底色。
暮色漫过书桌时,小度播报下午19:35。茶水早已凉透,可唇齿间还惦记着羊奶茶的余温。李文秀的阿勒泰没有解答焦虑的秘方,却教会我在生活的毛玻璃上呵一口气,画出自己的窗花。三十五岁的褶皱里藏着未拆封的星光,何必急着熨平成他人期待的模样?
风翻动书页,停在夹着干蒲公英的那一章。种子们正等待某个不确定的清晨,展露新尖。
总经办——李欢